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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一代理律师请辞 警方拒透露案件进度

点击量:819 发布时间:2013/6/26 14:05:37

     已经沉寂多日的李天一案终于有了新进展,李天一代理律师:因为案情发展的需要,根据双方协商的结果,自己已经退出对L一案的代理。

  2013年2月17日晚,L和4个男孩在北京五道口一家酒吧的聚会上,将一位已经醉酒的女孩带离酒吧,并在湖北大厦的一个房间内轮流与其发生性关系。2月19日,警察接到了这个女孩的控告。要摸清这些孩子的行踪并不困难,他们的夜生活既丰富又单调。2月21日晚,便衣警察早早在北四环的一个温泉酒店的停车场等候他们,并在凌晨截住丰田、奥迪、皇冠车中的三男一女。L也在其中,他们正处在另一天夜生活的中场。

  因为L父母的身份,这个案件成为2013年初最著名的丑闻。L的父亲是家喻户晓的军旅歌手,母亲则创造了中国唯一一个个人红歌品牌:“如梦如歌”,并频频举办演唱会。在2009年9月L去美国念书,刚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时,“如梦如歌”的香港演唱会正在筹备中。在2011年L第一次冲撞法律出现打人事件时,他的车上还有一张7月17日进入人民大会堂的通行证。那是他的母亲另一场红歌演唱会的举办地点。

  这个孩子的成长过程里,他小小年纪有很多光环:他是海淀区书法协会最小的成员,并用毛笔为母亲2009年红歌演唱会写了标题;也是年纪最小的“申奥大使”。成人世界对他的赞美甚至延续到他去美国之后。一位他曾经的初中同学告诉本刊记者:有邻班的班主任告诉班上同学,L曾在美国的学校作为优秀学生进行演讲。

  但他在社会上真正意义的成名来自于一年多以前。他和一个同伴在差点和一对小区夫妇发生追尾后,由口角升级至对那对夫妇大打出手,导致对方头部受伤,被缝了11针。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劳教一年。

  从时间上计算,他这一次性质更严重的案件距离他的劳教结束期不过几个月。因为连续出轨行为和L的特殊身份,让人们开始关注他以往光环后的另一面:他成绩远不算优秀,进入人大附中后,甚至成绩倒数;他脾气暴躁,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断冲撞学校的规则,甚至和劝阻他的老师有直接的冲突。这些有关他劣迹的传闻也同样跟随他到了美国。“他到美国后,美国学校还接到对他不利的匿名信。我们班的英语老师为此还在英语课上骂了我们。”一位人大附中的同班同学对本刊记者说。

  在中国,为了孩子的资源争夺战非常激烈。而L的辉煌过去和屡次的出轨行为,让他成为竞争中某种不战而胜的力量的代名词。人们开始质疑他就是资源争夺战中凭借家庭力量不公平获胜的“特权子弟”,他过往的荣誉,以及他在中国进入优质教育体系的原因来源于他的父母。他的人生进入一种奇怪的平衡:曾经有过一些不符实际的荣誉,现在也有很多不符实际的传言:比如他家里聘请了76人的庞大律师团为他脱罪,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远超过18岁。尽管L的母亲梦鸽强调孩子生于1996年,尚未满18岁,本刊记者通过查询L2009年入学美国学校的注册资料,也证明他确实生于1996年,但在民间传言里仍然坚持他已经21岁,足以为他的罪行获得更为严重的判决。

  案发以来,自民间形成一轮关注后,开始进入案件的沉默期。6月本该是案件的一个节点。按“刑诉法”规定,批捕后的侦查羁押期限一般不超3个月。但6月初,本刊记者致电北京市公安局时,对方的回答是:不能回答关于此案的问题。他的第一位被曝光的代理律师薛怀源告诉本刊,因为案情发展的需要,根据双方协商的结果,自己已经退出对L一案的代理。


  家庭和成长

  L的父亲是解放军艺术学院的音乐系主任,曾经演唱过很多耳熟能详的革命歌曲。在他们居住的军艺大院中,有不少老艺术家,但L的父亲仍然享有特殊的声望。“我记得有一次大院的居民为地下车库的车位抓阄,先抓到的人可以挑选更好的位置。第一个抽中的人当场就激动地说,‘我把我的车位送给李双江老师’。”一位军艺大院的邻居对本刊记者说。据一位军艺大院的邻居向本刊记者回忆,他所见的他们家的车包括两辆本田CRV,一黑一白,一辆宝马2011年L和苏姓同伴在西山华府打人事件中,就开着这辆经过改装的宝马车。后来有媒体报道,因打人事件被劳教一年后,L换了一辆白色的GTR。但在这位邻居的记忆里,他还看到他开着另一辆新车。“当时我开着车在小区门口准备进门。小区有门禁,刷一次卡进一辆车。我刚刷了卡,他开着奔驰车从我车旁抢着先进去了。我记得是一辆银色的奔驰,也有四个大排气管,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因为家庭的优越条件,L的一些超过年龄限制的兴趣也能得到家庭的满足。他对改装车有浓厚的兴趣,在没到驾车的法定年龄,他就在这一领域有过一些价值不菲的尝试。2011年初,他将母亲的宝马车送到了改装车中心亿佰欧。这里有京城著名的宝马车俱乐部,使用最专业的改装车零部件品牌。L的车在这里完成改装后,被作为代表产品推荐给了汽车论坛。“因为他的车改装比较全面,都用的顶级产品。从降低底盘,增加动力,到车身内外的整体装饰,他几乎都做了。车的座椅用很贵的黑色鹿茸翻毛皮包裹,车门把手位置配的是橙色的菱形格纹毛皮,显得非常高档。车顶还安装了LED。刹车用的是专业品牌Performence的产品。原来0~100迈刹车静止需要33厘米,改装后只需要23厘米。整个车的改装价格有20多万元。”一位曾在亿佰欧跟他打过交道的工作人员杨飞(化名)对本刊记者回忆。

  在杨飞的记忆里,L确实对改装车有极大的兴趣,并且表现出比同年龄孩子在这一领域的见多识广。“可能跟他去美国念过书有关。那里15岁就可以学车,而且有世界上最前卫的汽车文化。”杨飞对本刊记者说,“他见得比较多,对改装车懂得不少。比如他会和我们聊‘肌肉车’。”“肌肉车”一词出现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特别用于称呼活跃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一类搭载大排量V8发动机、具有强劲马力、外形富有肌肉感和暴力美感的美式跑车,其中的代表作有大功率的福特野马。当2011年L和他们在车行聊这些车时,“肌肉车”在国内还不多见,“我记得2012年市面上才有卖”。

  改装车通常是叛逆和热血青春的一个标志。杨飞告诉本刊记者,亿佰欧的主要客户群不仅具备一定的经济能力,而且能够对所喜爱的汽车文化有一定了解。L确实表现出对改装车文化的强烈兴趣。“改装车时会产生很多油泥,很脏,但是L经常会在旁边蹲着看,并问改装师问题。”杨飞对本刊记者回忆,“但所有改装车的决定一定要在你懂得的情况下才能有正确的判断。”15岁的L虽然见多识广,但对改装车真正文化的了解还是皮毛。“我感觉他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有一些很傲慢和幼稚的想法。比如他提出来,车改装后要跑过跑车系的奥迪R8。这是一种很孩子气的想法。改装车不是花高价钱,用好东西就能改,要达到的效果必须符合整体车况的匹配度,但他显然还不明白这些道理。”

  L的父母曾在一个访谈节目里提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他们很自豪于孩子广泛的兴趣,并尽力维护滋养他的天性。这或许是这些孩子的幸运之处,他们能获得并几乎不受限制地使用他感兴趣的一切消费品,但同时他们也是消化不良的一批人。他们的年纪和所受到的教育,让他们不知道如何合理使用他们的爱好,行为边界又在哪里。在他们尚未具备控制和理解这些新式消费文化能力的时候,就过早地进入了暴力的速度世界。

  对很多改装车爱好者来说,飙车是最大的乐趣所在。这些迷恋车辆的孩子大概分为两类,一类是“技术派”,飙车上路专开小车,比如威姿、宝来等其貌不扬但改装了动力的车。娇小但动力十足的车型有助于他们在车流中见缝插针,保持高速。L和他的朋友则属于另一类。他们开着改装车上路的乐趣是开着好车不惜代价地突破一切阻碍,从中获得所向披靡的快感。他们把这种行为称为“豁车”。L的一位冰球队友于哲(化名)和L有相似的家境,也痴迷于改装车文化。他在尚未成年时也获得了第一辆蓝色宝马。他告诉本刊记者,自己喜欢听改装后发动机的轰鸣,“豁车”是他们的一大爱好,但不用为这些危险行为付出代价,因为家庭有能力保护他们无需在超速或者违规驾驶等问题上受到社会法规的约束。于哲告诉本刊记者,自己的父母都在经商,车上的是政府牌照,即便因为超速或者违规被拍照也“无所谓,公司会去解决。我一个朋友都扣了200多分也没事”。

  杨飞记得L的车改装后,也经常因为“豁车”返回来维修,“撞了多少次,前杠维修了多少回”。2011年西山华府打架事件的起因,也是因他和同伴在路上飙车,剐蹭了一位出租车司机。这次事件后,媒体曝出他那辆“黑橙诱惑”的座驾,已经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有32起非现场违法行为未接受处罚,其中“违反规定在专用车道内行驶”和“违反规定在应急车道内行驶”,分别违法10次和6次。违反交通信号灯指示和超速的行为也分别有4次,多发生在夜间和凌晨。

  超级学校

  在2012年底,教育学者杨东平发表了一篇《我为什么批评人大附中》,激起了一场关于超级学校和教育公平的讨论。人大附中属于北京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尤其在升学率上,北大清华的考中率甚至是北京四中等其他名校的数倍。但杨东平认为人大附中在升学率上的成功主要来源于非常严格的应试教育,而且这所学校通过集中优质生源,破坏了教育公平。对于杨东平的观点褒贬不一,但争论双方都承认的一个事实是,人大附中确实是一个集中了优质教育资源的超级学校,虽然学校在尽力利用这些资源打造更为丰富全面的素质教育,校长刘彭芝在一次教育论坛上很骄傲地宣称,学校已经开设了包括西班牙语、意大利语等13门外语课程。但成绩和升学率还是学校管理运营最重要的部分。有一位人大附中的毕业生也在这次争论中写了一篇帖子,谈到他眼中的人大附中的“拔尖式教育”:“以成功为唯一标准。而不像所宣传的‘育人为本’。学生们分为三等:第一等,在最好的几个实验班,在同龄人的压力下拼争,个个身怀绝技,成绩优异;第二等,普通学生,在老师的督促下,和学校公布排名等各种政策的巨大压力下,不得不努力学习高考课程;第三等,主要是通过特殊手段,走关系或者交择校费入学的学生,被放任自流,失去了本该受到的老师们的关注:只要不惹事,干什么都行。”这篇文章引用了一位通过特殊渠道入学的学生的话来描述第三类学生的生存状况:“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感觉到什么高压,因为我觉得老师没怎么管过我。一开始还好,逐渐就成了作业交不交没人管。统练、上课,参不参加也没人管。”

  L就属于人大附中的第三类学生。他的一位小学同学告诉本刊记者,L虽然小学成绩还不错,但还不属于足以考上这所超级学校的尖子生,他们班正式考上人大附中的只有两个人。但L在家长的安排下进入了这所名校。他也曾试图赶上这个超级学校的教学进度。杨东平的文章认为,人大附中对教育体制的一大影响就是将“奥数”作为选拔优质生源的一个手段。这一行为的一个后果是:“整个海淀区的初中数学是最强的,和其他区相比,海淀区的数学试卷也是最难的。”一位教育培训学校的老师对本刊记者说。L曾经在邻居的介绍下,进入这所培训学校补习“奥数”和英语。“他的妈妈梦鸽带他来的。”这位培训学校的老师对本刊记者回忆,“其他家长主要在孩子上课时与老师多交流,戴着墨镜的梦鸽急匆匆地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交钱,我儿子学奥数’,二次是‘不学了,明天带我儿子去巴西’。”

  但L在数学方面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天分。他的一位初中同班同学对本刊记者回忆,L唯一表现不错的科目是英语。“我记得第一次英语测验,他考了94分,满分100分,比我高。”除此之外,他没有再给同学留下有关学习成绩的记忆。让人印象更深刻的是他在初一时就得到了一个处分。同学们现在回想起来,处分可能是他多次冲撞规则的结果:他好几次乘坐了老师才能坐的电梯,上课爱接话茬儿,因为在课堂上玩手机和阻止他的老师起过冲突。不完成作业、迟到,还在学校庆典上因为戴着耳机,大声说了不文雅的话,让年级组长非常生气……

  虽然只在人大附中读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但同学们现在回想起L,还是充满了同窗的情谊。“我觉得他的问题可能是家庭的原因吧,因为父母陪他的时间太少,所以他会比其他人更淘气一点。但他从未炫耀过他自己是李双江的儿子,我们夸他的时候他也会说‘谢谢’等等。”一位初中同班同学对本刊记者说,“他的字儿真的特别好,也很愿意为班级出力。我们原来墙上的展板的字是他写的。”但在一个学习竞争巨大的学校里,终究成绩才是评判一个学生优劣的主要标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才艺书法、冰球、钢琴并没有多少用武之地,也无法成为自信心的来源。L在人大附中始终是个不太守规矩的边缘人。他在初二的时候不辞而别,走上了父母给他安排的另一条路:去美国上初中。

2009年10月,李双江夫妇为梦鸽的红歌演唱会在人民网做访谈时提到,儿子在美国融入新环境非常顺利。这时也是13岁的L刚到美国沙特克圣玛丽学校不久。但他在异国的生活并没有父母讲述的那么顺利。

  马林(化名)也是在这所学校的一位中国留学生。他告诉本刊记者,这所学校的学费比较昂贵,因此大部分学生都家境很好。“我一直以为我家境殷实,起码中等偏上,来这里才发现自己属于这个环境的底层。国际生每年的学费在4.3万美元左右,还不包括必须向学校预存的3000美元储备金以及其他杂项,比如冰球费用就是另计的。我的判断是学校生源有一部分是某方面天分好因此获得奖学金的学生、教职工子女,还有一大半都是有钱家庭的孩子。比如拉脱维亚总理的儿子在我们学校。我家乡城市下属区的一个副区长的儿子在这里,某知名厨卫产品中国总代理的儿子也在这里。”

  对很多有条件选择海外教育的家长来说,将孩子送上了海外精英教育的轨道并不容易。不仅有更严格的行为规范,而且学习也不轻松。马林告诉本刊记者,自己融入新环境“最大的困难是平衡,外国学生和中国学生交往的平衡,学习和社交的平衡。出国之前大家都会说国内应试教育如何艰难,美国课业如何轻松简单,结果出国之后发现所谓的简单都是鬼扯。这主要还是出国前信息不全造成的误解。起码在这所学校,学术要求是比较高的,所以心理上会比较有失落感。”

  L的失落感或许会更强。他选择这所学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冰球。李双江在接受“鲁豫有约”采访时曾提到,L对冰球着迷,而且身体条件出色,13岁已经长到一米八。但这样的身体条件在美国并不突出。L在中国打球时的队友于哲告诉本刊记者,自己在国内打球时是队长,但到美国后不久就放弃打冰球,因为在球场上冲撞,根本不是对手。而L所在的沙特克圣玛丽中学的冰球队实力非常强。北京少年冰球资历最深的教练姚乃峰告诉本刊记者:“我在国家队的时候去过这个学校两次。训练条件确实是很好,当时就300多个学生,但已经按年龄段建立了好几支队伍。它2012年赛季获得北美18岁年龄段的冠军,16岁年龄段的亚军。美国冰球皇帝格瑞斯基的孩子也在这所学校。”

  马林告诉本刊记者:“L确实在我们学校打过冰球,但是在最差的队里。我们学校的冰球项目给钱就能进,但是能进哪个队是靠选拔的。学校男子冰球队起码有五支。”他拥有的其他才艺,似乎也算不上什么特长。“我们学校有针对有天分的乐器学生的项目,学生的乐器水平是同类乐器全美或全州前列的水平。如果他不在这个项目里面,说明他的钢琴水平至多在一般学琴人能达到的高度,几乎没有表演机会。我问过的一些外国同学甚至都不知道他会弹钢琴。”

  在这所学校里,L的家庭背景显得不那么特别了。甚至少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马林记得他的妈妈来过学校一次,并在学校集会上唱了一首传统中国歌曲。“一位同学谈论他的家庭时说:‘他爸爸非常有钱,他的妈妈是一个歌唱家。’好像他们不是很清楚李双江先生也是歌唱家这件事。”

  L入学沙特克圣玛丽高中这年,刚好是学校在金融危机后积极拓展亚洲业务的一年。在这一年的校刊上,“中国”一词出现的频率很多。校刊中还专门有一篇文章,以中国学生为例,讲述了学校如何通过将不同国家的孩子安排在一个宿舍,以促进他们尽快适应国际化的生活环境。

  但对L来说,要跨越文化的鸿沟并与舍友和谐相处并不容易。学校的神父亨利·多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提到,他在宿舍因为和同学争论国际形势问题动了手。他在这所学校留下的另一个著名事件是给舍友的饮料里下洗涤剂。“我和那位被下洗涤剂同学的姐姐聊过。她告诉我L的行为纯粹是为了好玩。说到对L的印象时,她指着脑袋说‘他脑子有病,需要帮助’。”马林对本刊记者回忆。

  与所有实行精英教育的学校一样,沙特克圣玛丽中学有非常严格的校规,并制定了白卡红卡制度来履行。“如果违反一般校规会被给白卡,例如旷课,一节课一张,校服不合要求一张,及至顶撞老师等也可以有白卡。两个月累计三张白卡就会有一次禁足。如果学生逃避禁足,则等同于一张红卡。除了这些细枝末节的规则之外,还有14条重点校规,违反其一会拿到红卡。其中包括一些中国学校可能不会怎么管或者顶多请家长的条例。比如任何形式的作弊会直接红卡,单独一人出学校、晚上宿舍签到之后又出宿舍、离开宿舍不登记、在市区靠近河岸、打架、欺凌其他学生,以任何形式诽谤其他学生等。红卡会伴随留校察看(不得离开校园),校外滞留(离开校园)及至开除。红卡入档是无法撤销的。一般一张两张红卡之后就离开除不远了。”马林对本刊记者说。

  在舍友的饮料里下洗涤剂是非常严重的违规事件,足以拿到一张红卡。对L的另一个影响是,他还因此遭到了舍友的冷遇。亨利·多尔在接受《法制晚报》采访时曾提到,他在宿舍中比较孤立。L在学校的时间大约有一个学期,但他显然没有收获多少友谊。在我们的采访中,美国学校的同学都表示对他后来触犯法律的行为并不意外。

  边缘人

  虽然在美国的经历并不顺利,但在没有特殊保护的环境下成长的这段时间,L确实有了一些改变。他在人大附中的同班同学对本刊记者回忆:“他出国后还回学校来看过我们几次,而且变得特别儒雅。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主动抱来作业给我们发本,而且好像懂事了很多。他跟我们闲聊时说一个人不能太为所欲为,要懂得尊重他人。”

  但L已经走上了一条和他们不同的路。从圣玛丽中学退学后,他计划中的教育道路出现了断裂。他回国后不久,又插班进入了北外附中。同班同学静敏(化名)告诉本刊记者:“L大概是2010年下半年,就是我们初三那年来我们班的。他最开始倒是每天都来上课,表现还不错。不吵不闹不说话,在班上看起来挺有礼貌了。就是上课玩电脑不上操不去体育课,也不参加考试或者参与课堂。”他仍然是这所学校中的边缘人。静敏记得“他和同学的关系比较疏离,只和几个男生聊过天。老师也都不怎么管他”。班上有关他的传言,除了他的名人父亲外,还有“有一个练体操的女朋友,一个月的零花钱有几万”。“上了半个多学期后,他再一次不辞而别。开始说生病,后来就不清楚了。最后还来照毕业照了呢。我们觉得很惊讶,因为我们都没有把他看作班里一分子。”静敏对本刊记者回忆。

  2011年6月,随着在北外附中初三毕业,L正规的学校生活也告一段落,唯一一个还有规律、有组织的去处就是冰球俱乐部。但原来的冰球队友已经分散四方,大部分都去国外念书了。L参加了2011年的帝王杯冰球比赛,因为相同年龄的孩子人数不够,比赛不得不突破冰球比赛的常规,将不同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拼凑在一起参赛。L所在的首体世纪星俱乐部和浩泰冰上俱乐部凑成了一支队伍。对L来说,比赛并不顺利。他先是因为在赛场上和对方队员有了冲突,并冲撞裁判,被停赛一场。担任那场比赛的裁判王晓亮对本刊记者回忆:“那场比赛在赛前就有过一点小问题。因为他们那个年龄需要戴全面罩比赛,L在赛前就跟我协商可不可以戴半面罩。按照规定,18岁以下必须要戴全面罩。我说这个作为裁判角度我不同意,因为规则在那儿摆着呢,而且商业比赛也当心安全事故。他说‘受伤不怕,我们可以自己写免责书’。后来他真写了一个拿过来,领队还签了字的。我说这东西不是我让你写的,我也不能认可这东西,因为这规则就说不过去,后来他去跟主办方也协商这个问题,主办方主要以外国人为主,又坚持原则不同意。最后他还是找了一个全面罩。”后来赛场上L和对方一名年纪更小的选手起冲突。“我们裁判去拉架的时候,一般来说当事方都不会对裁判,都是冲着对手,他也跟我说了一些话,说‘你就是王晓亮’之类的。”

  一位观看过L打球的冰球教练告诉本刊记者:“打冰球有一部分人属于技术型,他就是拿球、过人。有一些人属于靠身体接触的人,冲撞型,冲撞是规则,是可以的。L应该倾向于身体接触那种,因为他当时刚从国外回来,受国外影响,北美就是那样,我们当时去北美回来后也是这样。而且L还是青春期那种状态,技术可能有局限,就靠这些来弥补。但他身材不具备那风格的条件,偏瘦,细高。但是他在场上很积极,爱冲撞。”但他很快为此付出了代价。在帝王杯被停赛一场后,L复赛后不久又因为比赛冲撞,锁骨断裂。在现场的教练姚乃峰记得:“当时的血拿那个吸纸都包上了,之后在病床躺了好长时间。”

  受伤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能再练习冰球,他必须为自己的生活寻找新的心理慰藉。对这些家境优越、成长道路又出现断裂的孩子来说,夜店是一个很吸引他们的场所。于哲告诉本刊记者,自己最早在哥哥的带领下进入北京的夜店。“刚进去看见哥哥和女孩子搂搂抱抱,都惊住了,觉得怎么能这样。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他说自己现在就喜欢夜店这种暧昧不清的气氛,在虚假和真实之间游走的感觉。这里也是满足空虚又富有的年轻人的斗富现场:“我们就是要开着好车,来这里点最多的酒,让最漂亮的女孩子陪着。年轻就是要高调。”于哲对本刊记者说。2013年2月17日,在出事的那天晚上,L也和一帮朋友来到五道口一家夜店,在一个最低消费为1880元的包间里喝酒行乐。在这之前,他所在俱乐部的冰球教练姚乃峰还见过他:“他上次出打人事件,对我来讲,就是感觉很惋惜。出这事之前他还来训练打冰球,我还说他以后要好好的,没事多学习学习。他就说‘是,我错了错了,以后改’。没想到他后来出这样的事。”

  (虽然本文主角已广为人知,但因为仍属未成年人,故其姓名以L指代。另外,记者丘濂,实习记者张悦对本文亦有贡献,特此感谢)来源:东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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